曹怀礼只轩了下眉头,淡淡说道:“老奴不过是随口一说,皇上竟当真了,倒是便宜了她。”
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绢书,伸展开递到了方清颜面前,“看看这等大逆不道的话,连先皇都给骂了,莫说是我,任谁看了都会生气。”
她伸手接过谢曜手里的绢书,却没有看,眼光落在了面前这个一脸俊逸的男人身上,眼波动处,方才的废后旨意已被她抛诸脑后,几年来的一切,在她脑海中慢慢地回放,回想起以往的旖旎时光,方清颜不禁一阵恍惚。
那个时候,原主的祖父、祖母、母亲都还在世,在这些记忆当中,全是长辈们宠溺与疼爱的画面,在祖父背上呢喃,在母亲怀中撒娇......这些在方清颜的记忆中从来不曾有过。
方清颜躺在床榻上,仔细梳理了原主的记忆,这林紫苏自幼爱书,尤爱诸子百家、五行八卦、农工算数、医卜星象这类杂书。
只见三名内侍鱼贯而入,却未见谢曜身影,方清颜心中又冷了下来。为首那内侍脸上有几处红色的疤印,说不出的狰狞,入了门只顾着在殿内站定,高声叫道:“有旨意,方氏接旨!”
“妹妹,你这次设计的木马车当真厉害,在地上可是行了五十多丈呢”
黑暗,漫长的黑暗。
听说林紫苏受了伤,毕氏来不及细细妆扮,随意穿了件玫色细布棉袄,加上墨兰色的金丝绣花裙,衬的身形略显丰满,不施粉黛的鹅蛋脸配上一弯淡眉,倒显得优雅大方。
原来兄妹二人自小就喜爱天工之术,康宁伯府中又藏了不少这等杂书,平日里林紫苏依着书里的记载设计出图纸,林问荆便照着图纸做出样品。
“衍复元年腊月丁卯望,惠王谢晖,护国公、五军大都督方栾,太傅、吏部尚书、文华殿大学士章若谷等,告天下令:伪皇谢曜,素无仁孝,薄义寡恩。弑父鸩母,人神为之嗟愤;残贤害善,天地之所难容。矫托天命,欺惑众庶。离心于宗庙,失德于社稷。毁法怠政,功令废于阉人之手;荒淫秽乱,礼谊止于妇人之侧......”
这句话情真意切,方清颜听的心中暖暖的,睁开眼向林问荆报之一笑。
方清颜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,瞬息之间,往事如走马灯一般在方清颜心头略过,愚蠢、自私、阴险、卑鄙……
方清颜定了定心神,认出了来人,她嘴角勾起,一脸讥笑朝那身着龙袍的男子说道:“堂堂一国之君,竟成了曹怀礼这阉人的亲随,谢曜,这便是你的为君之道?你的志气呢?”
她只知道,老康宁伯林厚朴,曾是太医院的院使,因在回乡祭祖的途中遇到了大疫,林院使不惜以身试药,淮南布政使司凭着他在亡故前开的一剂方子,挽救了淮南的无数生灵。
毕氏本还在担心林紫苏,见了林问荆之后,借着林紫苏受伤,将自己的忧心之事一股脑的倾倒了出来。
到后来,谢曜踏足坤宁宫的时候越来越少,便是一两个月也难见上一次面,自父亲拒绝交出兵权后,谢曜便再也没有进过坤宁宫的大门。
琥珀唯恐自家老爷和夫人怪罪,只挑了些紧要的说了出来,凶险处就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,林问荆听说母亲到了庄子,也赶了过来给母亲请安。
“荆哥儿,说话间你也十五了,怎么就没照看好妹妹”